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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孤儿的故事在我们忻州一带流传很广，可以说家喻户晓。一般人对程婴、公孙杵臼、韩厥三人救孤、育孤、立孤的义举都非常推崇与敬重，但对赵氏孤儿赵武在历史上的地位、作用以至为人为官的事却不甚了解。笔者今将接触到的有关史料作一编述，以飨读者。 春秋时期晋景公三年（公元前年），晋国司寇屠岸贾不报请景公就擅令诛杀赵氏一族。赵朔的夫人庄姬当时已怀孕，她是景公的姐姐，躲进了景公的室内，才免遭屠岸贾毒手。庄姬分娩，生一男孩，暗中交给赵朔生前的友人、医生程婴代养。屠岸贾获悉庄姬生一男孩，决意斩草除根，便在全国悬赏搜捕，甚至扬言若搜不到赵孤，就要屠杀全国所有的同龄男孩。在这种严酷的形势下，程婴便和赵氏门客公孙杵臼商议，舍弃性命用调包计保存赵孤。程婴把自己的孩子包上赵孤的襁褓，交给公孙杵臼藏匿，把真的赵孤让自己的妻子奶养。然后他向屠岸贾的手下诸将，告发了藏假孤的公孙杵臼。屠岸贾捕杀了公孙杵臼和假孤，真孤则被程婴夫妇携带回到今忻州。为了防止屠岸贾卷土重来，程婴夫妇带着赵孤在忻州——定襄——盂县一带的山中辗转躲藏，历尽艰辛。晋景公十七年（公元前年），赵孤15岁，经上卿韩厥的鼎力保荐，晋景公为被屠岸贾不请而诛的赵氏恢复名誉，赐赵孤名武，袭承先人爵禄，将原封给赵氏的田邑又重归赵武继承，不久晋景公又下令让韩厥、赵武领兵击杀了屠岸贾。晋厉公四年（公元前年），赵武及冠成人，在朝中的地位已稳固。苦心孤诣救孤育孤二十年的程婴不恋荣华富贵，执意要兑现当年与公孙杵臼所约的“后死”诺言。赵武顿首痛哭，说“我愿意劳苦我的筋骨报答您的养育之恩，直到死。您养育我多年，为什么忍心扔下我而一定要去死呢？”程婴说：“当年，为了保存你的性命，我与公孙杵臼有个约定，由他先死，抱上假的你让屠岸贾杀死，以蒙蔽屠岸贾，由我后死抱上真的你把你养大，继续你赵氏的血脉。我与公孙杵臼拼死救你，一是为了报答你的先人对我俩的恩遇与信任，保你赵氏有后，二是为了保全国与你同龄的婴儿们免遭屠岸贾的杀害。而今你已成人，在朝中的地位已稳固了，我的使命已完成了，我就应当去向公孙杵臼，还有你的先人他们报告。不然，他们会以为我所承诺的事还没有办成。”赵武哭劝不住，程婴终于自杀辞世。赵武以孝子礼为程婴守孝，服齐衰三年，在赵氏领地内的九原也就是程婴的故里（今忻府区境）为程婴建立祠堂，春秋祭祀，世代不绝。 赵武这种惊天动地的人生历练，对他的人生价值观的形成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普通百姓的淳朴厚道，程婴、公孙杵臼、韩厥的大义人格，在他的身上交融熔铸，使他形成了独一无二的心系百姓、廉洁勤政的高尚情操。 赵武复立以后，在他的领地上（大概在现今的太原市境内）建起了新的宫室，晋国的国君与卿大夫们都带着贺礼来祝贺。这种仪式相当于民间百姓们盖房时的扶梁礼。大夫中有一位张老，赞颂赵武的宫室时说：“这宫室建得真美啊！既坚固宽敞，又装潢漂亮。人们可以在这里举行歌舞盛会，也可以在这里举行祭祀典礼，还可以在这里召开会议讨论国事家事了。”赵武听了这话，感叹道：“我建筑这个宫室，用来做张老所说的这三件事，不是为我个人，而是为了晋国。在我的有生之年，我要像我的祖先们一样，忠心耿耿服务晋国。”说完，他向坐在北面的晋君跪地叩首。 赵氏领地内的九原就是现今的忻府区地域，是赵氏先人的下葬之地。有一次，赵武与一个叫叔誉的大夫到九原游观风景。赵武看着祖先的坟墓，触景生情，对叔誉说：“假如死去的人能复活，我应该追随谁呢？”叔誉说：“恐怕是阳处父吧？”赵武说：“他在晋国既专权，又固执，没有得到善终。他的智慧不值得称道。”叔誉又说：“那么该是舅犯吧？”赵武又说：“他见了好处就不顾自己的国君，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他的德行也不值得称道。我看还是追随随武子吧！”赵武说的阳处父、舅犯、随武子都是历史上非常有功于晋国的大夫。随武子叫随会，是与赵武的祖父赵盾同朝为官之人。晋襄公（晋文公之子，名欢）七年（公元前年）晋襄公卒时，太子夷皋还是幼儿，朝中的大夫们以晋国正处在困难时期，想立一个年龄大的继位人。赵盾是执政，他提议说：“立襄公的弟弟雍合适。因为雍品性善良，年龄也大了，襄公生前也喜爱他。而且，雍当时质于秦国，秦国与晋国相近而且友好。立起善良的人为国君，国家会稳固，服事年长的人，顺理。敬奉爱心就会有孝心。结交友好的秦国，晋国就会安定。”另一位大夫贾季却要求立襄公的另一个叫乐的弟弟。乐当时质于离晋国远而且比较小的陈国。贾季的理由是乐的母亲曾得宠于文公，又得宠于襄公，立她的儿子乐继位，百姓一定安定。赵盾认为乐的母亲出身低贱，乐又质在陈国，继承君位，怕卿大夫们不服，而且将来晋国有事，陈国也没有力量援助，所以不同意。赵盾派随会到秦国去迎接雍回晋国继位，贾季却也派人到陈国召乐回晋国继位。赵盾于是以贾季曾杀害阳处父为理由，废除了贾季的官职，贾季离开晋国到了北方民族居住的地区。然而，太子夷皋的母亲缪嬴非常厉害，日夜抱着太子在朝廷上号泣，指责众大夫说，不立太子继位，就是背叛襄公。离开朝廷就到赵盾的住所，顿首责问赵盾，说：“先君把太子嘱托你扶佐，曾对你说‘太子成材，我会赏赐你，要是不成材，我会埋怨你’。现在先君刚刚去世，他的话还在耳边，你就要抛弃这个太子，为什么？”赵盾和诸大夫都怕缪嬴，所以就背弃了让随会去秦国迎接雍的决定，于公元前年元月，立夷皋继了君位，史称灵公。赵盾还亲自带兵去阻挡并击溃了秦国送雍回晋的军队。赵盾先前派去的随会也只好逃亡到秦国。 随会留在秦国，以赵盾为首的晋国诸大夫们都担忧随会在秦国会给晋国带来动乱，于是设计让一个叫魏寿余的人假装反晋降秦，去了秦国，趁秦国派随会去魏国的途中把随会执回了晋国。赵盾依然器重随会，随会也能理解赵盾的出尔反尔是出于不得已，仍能在工作中支持赵盾。后来晋灵公夷皋长大，品行很坏，坐在台上用石子打人取乐，厨子煮熊掌有一次未熟，竟派人杀死厨子，还命令厨子的妻子扛上丈夫的尸体去扔。经过朝廷时，众人都看见，随会与赵盾都劝谏晋灵公不要这样，但晋灵公不听，还数次派人刺杀赵盾。幸亏赵穿刺杀了晋灵公，赵盾才得以不死，能继续为晋国效力。晋成公年间，赵盾仍做国执，随会作为赵盾的好友与得力干将，领军消灭了晋国北方的赤狄，扩大了晋国的疆土。上述事实说明，随会既忠心服事晋国，又能遇到性命危险时设法保全自身。而在保全自身的同时，也能真诚地帮助朋友，他把对国家，对自己，对朋友的关系处理得都恰到好处。他去世后被谥为武子。赵武在与叔誉的交谈中说自己愿追随武子，说明赵武确是一个聪明睿智又胸襟博大的国家栋梁之才。 晋平公十二年（公元前年），年已50岁的赵武当上了晋国的正卿，他已是德高望重之人。但是，他并没有以此骄傲，反之，却更加严以律己，廉洁勤政。每次上朝议事，赵武都是恭恭敬敬、颤颤巍巍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像他身体羸弱，连官服的重量也承受不住。他发言时声音很小，讲得又慢，好像嘴笨得说不出来似的。他在位期间，为晋国推荐启用了70多名管理库房的人才。他生前从不与这些人有任何钱财上的来往。他去世时，也没有把儿子托付给他们照料。可见，赵武真是一位一心为国为民，一生廉洁勤政的好官。 赵武去世后约一百年，他的曾孙赵毋恤（赵襄子）被周天子封国，称为赵国，其疆域有现今河北省的邯郸市一带和山西省的太原市及晋北的广大地区。赵国百姓感戴赵武为民爱民的历史恩德，将其尊为雨神，立起大王庙祭祀，盂县的藏山成为代表，闻名于世。忻州的程侯山附近，有一座较矮的山叫大王山，相传为纪念赵武而得名。忻州城南二十里劳师台山的南边，隔沟相望有一座比劳师台山矮的南北走向的小山，与劳师台山略呈丁字形。小山的西坡上的山坳中，有一个坐北向南的小山洞，洞高不到2米，宽约2米，可看见的洞底处深约5米，土名藏儿洞，因程婴当年带赵孤在此洞中藏过而得名。小山顶部是一块平地，建有一座长方形土堡，堡内南北长约80米，东西宽约40米，东墙北墙已坍塌，西墙南墙尚存，高约10米。南墙外的灌木丛中可见经过人工锤凿的石块，其中还有拱形石，是坍塌了的堡门石。相传此堡为韩厥、赵武率兵击杀屠岸贾后，为纪念赵武曾落难此山而修筑，命名“窝王寨”。山因寨名，称堡寨山。与堡寨山南端相连的一座东西走向的小山也叫大王山，山南边有一个小村叫王山村，居民都姓赵。相传其先人认为此处是赵氏生存发展的风水宝地，故从外地迁来，已历八世。堡寨山西麓有一个小村，原称寨底村，现称坡底村，居民都姓李。清乾隆年间，李氏祖先从盂县藏山请了一尊石刻赵武像，在藏儿洞前盖了一座三间瓦房的大王庙，供奉赵武，又在对面不远的山坡上开拓出一块平地，修起了一座戏台。大王庙内的赵武雕像，颜面慈祥。左右两旁的立柱上，盘着两条活灵活现的龙。每年四月十五日举行庙会。多年间坡底村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林果繁盛。大王爷的灵验很快传开，周围各村的村民也都来朝拜。于是堡寨山周围上四村徐凹、王山、河捞岭、黑土湾与下八村坡底、杨家沟、东村、辛曲、麻会、刘家沟、高铺、班庄上下十二村，都成了庙东，共同维修庙宇，庙中的大王爷雕像，则由各村一村一年轮流请送，用以祈雨。为了方便舁请，人们又依照大王爷的石刻相貌雕刻了一尊木像，也供在庙中，请送时只抬木像。直到20世纪50年代初，请送大王爷的祈雨仪式还每年举行。农业合作化后祈雨仪式被视为封建迷信而禁止，60年代末的文革中大王庙被拆毁，庙上的椽檩木料盖了饲养牲口棚，整个坡底村居民的生活遭受了灭顶之灾。最困难的年份每人只给分斤原粮，全靠树叶野菜充饥。毁庙前，大王爷的石雕像被一位当时已50多岁叫李庙根的放羊老人藏了起来，不知去向。木雕像现被韩家沟村的一位王姓木匠收藏不露。李庙根老人已谢世多年，他的移住到班庄村的孙子曾孙辈人丁兴旺，钱财丰厚。现在的坡底村只有少数人还居住，但堡寨山上下十二村居民仍都流传大王爷的灵验。这充分说明，赵武这位历史人物确实曾惠泽忻州百姓，至今仍活在忻州百姓心中。 注：坡底村的大王庙故事系杨家沟村民王明元老人讲述。 赞赏 |
